“春風騁巧如剪刀，先裁楊柳后杏桃。”黃昏的鄉(xiāng)村，楊柳依依，桃杏含笑。麥苗兒像涂了一層明油，綠得發(fā)亮。油菜花金黃一片，燦爛得耀眼。“兒童散學歸來早，忙趁東風放紙鳶。”一群孩子，在河堤上撒歡。“長亭外，古道邊，芳草碧連天。晚風扶柳笛聲殘，夕陽山外山……”一陣柳笛，突如其來。像一股清泉，流入耳朵，流進心田，流進記憶里的童年……
頭上，頂一圈柳條、杏花編制的花環(huán)。嘴里，淺淺地銜一枚柳笛。兒時的我，光著腳丫，村子口、田野間、河堤上，來來回回地吹著柳笛�？鞓返牡崖�，滑落在田埂上，散落在碧草間，蕩漾在河面上……那個時代的孩子缺少玩具，一管動聽的柳笛，自然人人喜歡。但做柳笛需要一定的技巧——柳枝不能太粗，太粗了做出的柳笛聲音太沉，吹出來像牛哞;太細也不行，細了氣流不暢，吹得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，像小公雞打鳴。最好選筷子頭粗細的柳枝，做出的柳笛吹起來清脆悅耳。柳枝要嫩，老的難脫皮。枝條要平滑，有分枝的不行。
選好柳枝后，用小刀將柳枝切成蔥段似的一截一截的，用布鞋底壓著輕搓幾下，柳枝的白色木質露出頭來，指尖捏著輕輕一拉，木條和樹皮脫開，扔掉木芯，在清水中將柳管洗干凈，用指甲將吹氣的一端刮薄。試吹一下，音色不錯，一枚柳笛就做好了。會做柳笛的人，很享受小弟弟小妹妹們的崇拜。他們畢恭畢敬地給做柳笛的大哥哥送柳枝、撿木條、遞柳笛，眼巴巴地看著一枚枚新做的柳笛分發(fā)到別人的手中，心里急啊!最后，他們也得到一枚柳笛，臉上才露出了笑意。
等到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枚柳笛，我們便仰起脖子，一個個撮起小嘴，鼓起腮幫，興高采烈地一起吹了起來。從村頭吹到村尾，從南灣吹到北灣，吹紅了小臉，吹麻了頭皮，吹落了桃花，吹老了柳樹……此起彼伏的笛聲，給村莊增添了無限的生機。
湖北安陸 徐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