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子大學畢業(yè)后考回家鄉(xiāng)小城，成了一名公務員。她憧憬著美好的未來：好好工作，過幾年把爸媽接到城里，讓辛苦半生的父母也享受一下。沒想到，職業(yè)培訓結束，她被分到了偏僻的鄉(xiāng)鎮(zhèn)所，一呆就是十年。鄉(xiāng)鎮(zhèn)所的條件差，待遇也一般，同事們年齡偏大，多在基層工作了幾十年，上升空間基本為零，難免有所抱怨。和葉子同一批入職的大學生，不是找關系調進城區(qū)，就是辭職另謀生路。葉子也想過離開，不過考慮到單位離家不遠，照顧父母方便，收入雖然不高但穩(wěn)定，加上她是農村孩子出身，對基層生活適應較快，工作不久就得心應手，做得有聲有色，人緣也不錯，與同事們相處愉快。她樂觀又踏實，總覺得只要做好本職工作，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(fā)光。現實卻總是讓人無語。葉子能力強，工作有成績，但在基層的晉升空間實在有限，同事為她抱不平，也有人指點她要學會經營之道，她只有苦笑，誰不希望有更好的平臺，在更大的舞臺施展才華抱負呢？但長袖善舞，非她所長啊。這輩子，她注定要長守鄉(xiāng)下，如同她那些似乎被上級遺忘的老同事。
機會來得很突然。那一年，葉子所在鄉(xiāng)鎮(zhèn)組織了一次文藝進村演出活動，自編自導自演，“演員”“導演”“主持人”，都是從各單位抽調的。葉子那一組的年輕人大多和她一樣，大學畢業(yè)被分到鄉(xiāng)下工作，進城無門，升職無路，多有怨氣，對這項額外的工作不免心生不滿，不好發(fā)泄，就以消極怠工暗中對抗。葉子其實也不樂意參加演出，手頭工作一大堆，家里也是一攤事，排練又是利用業(yè)余時間，她太忙了，也太累了。她也發(fā)牢騷，但發(fā)完，仍積極參與。沒人寫劇本，她寫，沒人打理場地，她來，甚至，沒人愿意做主持人，她也硬著頭皮自己上。她想就算是辭職不干了，在走之前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崗，這一次，就當作是特別的人生體驗吧。演出很成功，贏得了陣陣掌聲，她也引起了臺下一位重要人物的注意。演出結束不久，市里直接向葉子上級單位點名要人。
因一場演出被調到市里重要部門，葉子成了新聞人物。那可是好多人做夢都想去的單位，多少人擠破頭也進不去，她卻輕而易舉進去了。都說她遇到了貴人，那個在臺下看戲的大領導。傳言很多。葉子坦然自若，不置可否。平臺更大了，她要學習的東西很多，哪有時間去理會那些不著調的八卦，只要問心無愧就好了。在市里，她偶爾會遇到大領導，不過道聲好，點頭微笑致意，再無更多交集。在新單位，葉子的才干日漸顯露，幾年后就獨當一面，成了一家部門的負責人。
大領導退休后，她第一次鄭重買了禮品去拜訪，表達感激之情。面對她的疑問，大領導告訴她，市里當初要她不是僅憑一場演出，事后經過了認真嚴格的調查審核。老人平靜地說，有能力，肯吃苦，不計較，德行佳，才有了那晚在舞臺上的綻放。你要感謝的，不是我。如果真有貴人，我們每個的貴人不是別人，正是自己。做好自己，機遇自然會找上門來。
□ 棗陽 楊瑩
